草原



Jambo! Jambo! Karibu Kenya!

Jambo 在非洲的 Swahili 語裡就像我們平常說的 Hello; Karibu Kenya 則是 Welcome Kenya 的意思,這是我們一路上最常聽到的親切招呼。Kenya 在東非處於一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橫貫的赤道與縱走的大裂谷讓肯亞獲得「東非十字架」的別稱。儘管位處赤道帶上,平均海拔 1500 公尺的高度反讓肯亞的溫度相當宜人。七八九月是肯亞旅遊的旺季,因為這時候能一睹號稱在月球都能看見的「動物大遷徙」。

東非大裂谷

非洲的草原上有所謂 Africa Big 5 (非洲五霸),分別為:獅子、大象、水牛、犀牛跟花豹。野生犀牛跟花豹的數量愈來愈稀少,這趟旅程便沒能瞅見花豹的蹤影。然而每年在草原上大遷徙的主角卻是另外三位:上百萬頭的牛羚、數十萬的斑馬以及瞪羚。《大遷徙》一書就有這樣的敘述:「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是喜吃枯黃葉尖的斑馬,然後是一群又一群連綿不絕的牛羚,瞪羚則是在隊伍間穿梭自如。」

Photo credit: AsiliaAfrica.com

並非肯亞所有區域的動物都會參與這場為期一年的遶境遊行,從地圖上的軌跡可以看出,大遷徙的活動範圍主要是坦桑尼亞的 Serengeti 與肯亞的 Masai Mara 這兩片並接在一起的草原。肯亞的短雨季大約在每年的四、五月間,順著雨季開始妄恣生長的嫩草在七、八月之後便形成一片茂密的草原。在南方已經吃遍 Serengeti 的牛羚群尋著新草的蹤跡一路北上,直到 Masai Mara 的草在兩三個月內被消耗殆盡,牛羚群才會在十月前後返回坦桑尼亞。



口耳相傳的大遷徙總是會提到「天國之渡」,這是牛羚群要跨越 Mara River 到對岸草原的壯觀場面,也是整趟遷徙中的幾個危險橋段之一。在河裡有等著大餐入口的鱷魚群,河岸兩側也常有獅子或獵豹在一旁伺機潛伏,等待過河之後落單的獵物。週而復始的巡迴之旅中,能在隔年重回舊地的動物大約只有一半,然而這片土地每年也都孕育出超過 50 萬頭新生命一同加入馳騁的行列。

Mara River

尼羅鱷

我們在 Masai Mara 約停留三天,體驗豪華帳棚夜宿、熱氣球高空鳥瞰、在草原擺桌吃早餐、看馬塞族人鑽木取火。用鏡頭慢慢收集 Africa Big 5,近距離觀察野生的水牛、大象與獅子家族,還遇到被獅子開腸剖肚的斑馬。獵遊的途中吉普車正巧拋錨,看著司機不疾不徐地下車就地修理起來,絲毫不在意車子的另一側正有一群獵豹在樹下納涼小憩。還有更多更多叫不出名字的羚羊、河馬群、尼羅鱷 ...... 等等,這三天盡收眼底。



馬賽族是當地的遊牧族群,他們會在各地搭上土屋,建立一個又一個簡單的小部落,隨著水源和青草驅趕牛羊,在各個部落之間流轉。由於是珍貴的原民文化,所以有受到肯亞政府的保護,但遊牧生活畢竟不是穩定的經濟發展,見到一批新的遊客便整群趨前推銷自己的手作藝品反而是支撐他們生活的收入來源,我們被攔下時的惶恐、掙扎與不捨實在難以言喻。

馬塞族人的部落舞蹈

離開 Masai Mara 後,接連走了三回水鄉巡禮,成了這趟旅程中最驚險刺激的片段。首先是著名的水鳥棲地 Lake Naivasha (奈瓦夏湖),周圍的濕地環境讓這裡形成一個完整的生態圈,滋養了河馬與各式各樣的鳥類。然而在出發到肯亞前,爆出的河馬襲擊事件便是發生在這裡,所以遊湖的過程大家都戰戰兢兢,不敢出聲喧鬧。

Lake Naivasha 的水鳥群

在 Lake Naivasha 安全下莊,我們隔天來到 Lake Bogoria (柏哥利亞湖) 一睹肯亞最大的紅鶴棲地。湖中大量繁殖了某種特殊的藻類,因而吸引了上萬隻紅鶴前來棲息,畫面壯觀懾人。政府為此設了保護區,然而同行的旅行社特助卻沒帶整團的門票費 !?!? 幾經交涉之後,保護區的人員讓我們先進去觀賞,特助同時間想辦法解決問題。然而直到我們即將離園,特助都沒有處理好,園區便將大家扣住不肯放行。我們在原地多耗了一個多鐘頭,最後是租車公司的司機們先墊一部分做押金,特助承諾園方會回頭結清,我們才順利離開。

棲息在 Lake Bogoria 的紅鶴

就在前往下一個湖泊的路上,我們的車子拋錨了,不得已只好打散成員到其他的車上擠擠應急。當晚夜宿在 Lake Baringo (巴林戈湖) 的一個小島帳篷中,美麗的夕陽有稍稍撫慰白天的不快。隔天要離開之時,我們再次被扣住:租車公司一直都沒收到錢,所以命令司機們不得發車。兩個鐘頭過去,直到旅行社和租車公司釐清原委,這場鬧劇才安然落幕。

Lake Baringo 的湖景

最後兩天是在肯亞山腳的 Ol Pejeta 保護區度過。我們參觀了黑猩猩的保護園區,順道造訪了動物孤兒院。數量稀少的野生犀牛在保護區裡受到完善的監控,看到幼小犀牛跟在母犀牛旁的怯生模樣,至今回想起來依舊令人激動。對比著生命成長的喜悅,在草原上看到記載近期犀牛因捕獵而死亡的紀念碑群時,那股反差還是讓內心受到很大的衝擊。

「究竟人類的貪婪會永無止境地滋長到什麼程度?」

紀念碑上寫著 shot by poachers ......

動物獵遊的這些天,進出 Villa 內外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裡面,是觀光經濟堆砌起來的美麗莊園;走出 Villa,感受到外面的人們並不全然能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同團的夥伴提到一個不禁讓人思忖半晌的心得:「來這裡已經幾天,房間設備齊全,有水有電,到大廳就有網路,如果不是白天有去草原繞繞,還真沒有來非洲的感覺。」

什麼是來非洲的感覺?


沿路上同車的長輩不停抱怨著看見的一切事物:吉普車沒有冷氣、黃沙漫天的越野路況、強迫推銷的部落民眾、不穩定的金流合約、蚊蚋擾人的帳篷夜宿,以文明傲慢的姿態,不停訴說著眼下是如何的落後,彷彿來到五十年前的台灣模樣。

「落後並不是一個人的缺陷,它只是社會狀態的一種表現。」

也許是受限於自然資源的貧乏、政經開發的歷程尚且年輕,讓非洲的許多地區停留在這樣的狀態。雖然文明的邁進看似一股無法違逆的力量,科技與醫學的進步、經濟制度的完善大大提高了人類的生存率,然而看著犀牛的紀念碑群,看著草原的大象河馬家族,我們有因為生活便利而變得更加知足嗎?工業化的社會有讓社群更緊密嗎?我們坐享著現代科技的成果,用如此習以為常的眼光來看待不同的文明時,相對起落後的社會狀態,我們的內心又進步到哪裡去了呢?


我想,這也許是那片只依存自然氣息而沒有貪婪傲慢的草原,讓我至今無法忘懷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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