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文《貳》

大學中文寫作最後一次作業



我想,都快畢業了

這段感情,就用這篇文章做個ending吧



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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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諒......》

 



『他怎麼可以背叛我!!!』 





『他怎麼能對我這樣!!!』 





如果說,原諒,是因為難過;原諒,是因為互相傷害;原諒,是從『他怎麼可以…』開始,那麼,我現在要說的,是一個有淚水、有心痛,卻無關原諒的一個故事……



那一年,同班同學:男孩,十六歲。女孩,十六歲。高一上,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了同一個社團。高一上,無論是國文課還是家政課,這兩個人總是分到同一組。高一上,換了一整個學期的座位,兩個人卻這麼巧地不是前後,就是左右坐在一起,連抽籤的紙都分不開他們。二月的寒假,他們開始會關心對方去哪裡玩,開始會鬧起小曖昧的對話。就像小時候的扮家家酒般,鬧了兩個月,手就這麼牽在一起了。他們沒有嘗過戀愛的滋味,只從網路小說看到許多遠距離戀愛的失敗例子,男孩要去理工科的自然組,女孩則矢志要當作家,他們以為二樓和三樓的教室就叫做遠距離戀愛,所以始終不敢公開,怕這手牽了幾個月就分開,惹人笑。當然,上下兩樓的分隔不成熱戀小情侶的阻礙,他們就牽了一年又一年,只是,都不是在大家面前而已。



故事總沒能進行得這麼順利。高三那年,有各自的聯考壓力,雙方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專注在課業上。男孩每晚依舊送女孩回家,卻擔心晚歸會惹來父母的罵。講電話的時間似乎也愈來愈短,不再像以前一樣躺在床上講到睡著,一兩句問聲近況如何便草草掛斷,兩隻手牽在一起的時間漸漸地短了。兩個人都有著孩子氣的任性,硬是要牽在一起,或許也不是那麼適合吧。有時候男孩想念女孩,女孩就會放下整晚的計劃,陪他在電話線上度過一夜;有時候女孩心情不好,男孩就會放下哥兒們的約,殺到女孩家的樓下給她一個肩膀。看似甜蜜的負擔,但兩個人卻也意識到要這麼任性地要求對方過完高三這年,是件危險的事。女孩覺得,因為這段愛情,她放棄了許多事情,為了討男孩開心,改變了自己太多,有時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這年,有學校的課業、有各自想做的事、有彼此的猜忌與吃醋,當兩個人只剩下一成不變的習慣,只剩下迎合對方的關心時,他們覺得也許是該放手了。但,卻放不掉曾經擁有的美好回憶,相互的體貼,鐵盒子裡成堆的手寫信。說好不再見面不再聯絡,卻又在忍不住思念的窗前按下通話鍵。因為厭倦所以放手,卻因為想念而又復合。就這麼樣地分分合合,來到畢業前的一個月。他們約好不再打擾彼此,先把七月的考試考完再聊聊之後的路要怎麼走。



六月,有驪歌聲中的眼淚,擦乾後,回到書桌前繼續為自己的目標揮汗。不知該說男孩務實還是冷血,現在的他,似乎真能完全放下感情,將自己埋首於書堆中,看都不看一眼手機是否有來電顯示。在休息之餘,他靜靜地想著,想著過去的許多回憶,然後才發現,啊~原來當時不需要這樣的。可以不用那麼任性、那麼強勢,而可以這般體貼,這般溫柔。他開始想著以後要怎樣對待女孩,要帶女孩去哪裡旅行,不要再像過去一樣幼稚,要做個寬闊的港口,讓女孩疲累時甘心地回來休息……想得嘴角都飄起來了……甩甩頭,拉回思緒。『嗯,只要等考完就是這樣的日子了。先念書吧!』但是,另一間圖書館裡的女孩卻想著別的事。她看著自己的計劃表,還沒念完的還有一大半,時間卻只剩下一個月。男孩平常雖然花不多的時間在書上,卻總能將課業維持在一定的水準。女孩不是,她覺得她花了太多的時間在男孩身上,所以到現在才會有這麼多的書還沒念。她想著過去的相處,想起自己的委曲求全,想到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還沒做,如今卻可能多花一年走上重考的路,她愈想愈不甘心,她不願之後再這麼地過下去,於是她撥了通電話給男孩。



『我們分手吧,不要問我為什麼!』



一通14秒的電話,那天,是聯考前的倒數第五天。那認真的口氣,讓男孩飄上去的嘴角僵了。一通宣告死刑的電話,讓男孩沉默了。之後,那五天,男孩的課本沒有再翻過一頁。他趴在桌上一整天,默默地流著淚水,他的腦袋只剩下懊悔,他很想告訴女孩,說他想了很多很多、說他願意讓女孩去做很多她想做的事、說他不會再這麼幼稚、說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沒有,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適合,他只能等,先等這一個禮拜過完。



『至少,出來見最後一次面吧!』



七月四號,男孩在電話裡苦苦哀求,然後,才有了下一次的見面。赴約的路上,男孩反覆地想著台詞,想著要怎樣表現自己最大的誠意,女孩要怎樣才肯原諒自己,但總在見到面時啞了。



『我…我們復合吧!我們還有好多事還沒做。』



沒想到,雖然沒有華麗的甜言蜜語,但男孩真摯的眼神卻打動了女孩,她暫且相信,這一次,真的能一起走很遠吧!於是,他們度過了交往的日子中最快樂的時光,男孩的改變讓女孩相當開心。直到放榜,男孩很幸運地上了清大,女孩卻面臨了重考一年的命運。在女孩進重考班的前一天,兩個人在台北站前新光三越的瞭望台看著夕陽。道別如同夕陽西下,男孩說:『這一年,我等你。可是如果你有遇到你要的,不要怕,就飛出去吧!』



女孩進了重考班,兩個人維持著通信的習慣。重考班的生活是枯燥且辛苦的,一成不變的生活作息,不斷地單字小考,連週末都不肯輕易放過。男孩的信中卻充滿著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新的朋友,新的事物。兩人在信裡交換著彼此的生活,在好不容易擠出地短暫時間裡相見也過得比從前高中天天碰面來得快樂。偶爾,女孩偷偷跑來新竹,也認識了男孩的哥兒們。雖然女孩還是會因為重考這件事而負氣,覺得都是男孩的錯,但男孩的改變總能讓女孩稍稍消氣,甘心在男孩的四月生日中到新竹陪男孩慶生。女孩送給男孩一份日記做禮物,裡面寫著約好以後要一起做的事,要一起去旅行。男孩說:『嗯,那一天就快到了。』



四月‧梅雨季節。



僮,男孩的哥兒們之一,約好大二要一起吃喝,一起玩樂,連宿舍都抽好住一塊呢!三月,僮剛經歷前一段感情結束的低潮,卻也剛好在這時候認識了女孩。說不上什麼理由,他看到女孩之後覺得:就是她了。於是他積極地跟女孩聯絡。很奇妙,或許是因為僮跟女孩的個性相似,僮總能比男孩更懂得女孩心裡在想什麼,似乎認識女孩三年的該是僮而不是男孩。就這麼樣,心靈契合地兩人,在男孩生日的一個禮拜之後,女孩飛出去了。



那天中午,僮跟男孩說:『欸,那個女孩就交給我照顧啦!我們在一起了。』



男孩強作鎮定地回應後,回到圖書館念書。似乎回到了前一年的六月,木頭桌椅、默默念書的人群、完全翻不了下一頁的課本。男孩起身,搭著客運來到陌生的台北。生平第一次進夜店,卻是獨自一人……



七月‧一個人的夏天。



放榜,女孩在僮的陪伴下,如願地考上了台大中文系。



九月‧新學年開學。



那一年,只要是週末,女孩都會南下到新竹陪她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報復性心理,女孩在男孩面前總刻意表現得相當幸福的模樣,彷彿在告訴男孩:『我不用受這麼多風風雨雨,就能有這麼一個懂我的人陪我!』夜裡,男孩聽得見他們在隔壁床上耳廝鬢磨,隔天清醒,也能看見女孩和僮相依相偎的睡姿。原來女孩並沒有原諒男孩,而男孩選擇默不作聲,自以為這是就是償還過錯的代價。那一年,男孩幾乎是在夜店過的。他瘋狂地參與社團生活,只為了讓自己回到宿舍時能倒頭就睡,隔天則是一大早去參加下一次的活動。男孩身邊的朋友卻只能這麼安慰他:『她怎麼可以這樣!』……



那年,男孩想了很多。他告訴自己:『他們不過就是喜歡上了對方罷!』他並不怪女孩,也不怪僮。他只是難過;難過分手;難過以前的種種美好回憶;難過自己以前懷裡的那個女孩現在是另一個男人抱著她;難過自己高中為什麼沒有好好地對待女孩。他並非想著要原諒女孩,相反地,他在尋找一種自我的諒解。



然後,男孩讀了許多文學,聽了很多人的故事,看了很多電影、舞台劇,他才了解到,其實,這所有的一切只是人與人的相處。在愛情裡,就是他喜歡她,她喜歡的不是他,如此,而不能拿世俗的道德去衡量一份愛情,去說:她對,他錯。愛情裡面,沒有對錯,只有適不適合罷了。於是,男孩接受了自己,也重新接受了女孩,那是放寬胸懷,不再被這種情緒哽在喉嚨,但不是原諒。沒有對錯,何來原諒?



『我們都沒錯,只是不適合……』蔡依林的歌在街上店裡的player放出,男孩的嘴角再次揚起,自信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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